【累。丢两章文】
十月按照约定如约而至,从西伯利亚翻山越岭而来的东北信风受到海平面那方阿留申低压的吸引,在即将掠过这座城市时偏转成了西北季风。
不过也好,风带走了纠缠着这座城的灰白色雾霾,留下了阳光怡人的干净十月。
苏佐难得早起,帮着阮暖把大包小包的行李从楼上运下来。远处,许沐哲开着租来的陆虎,正试图从狭窄的过道中挤到单元楼前。
说实话,给苏佐几个脑子她也想不明白两个人出去玩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行李冒出来。
阮暖穿了一身宽松的运动服,脚上换了一双同许沐哲情侣款的nb运动鞋,背着一个小巧的双肩包。
苏佐把最后一个行李箱拉过去,阮暖接过后回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谢谢,辛苦你了。”
“啊……我到没什么。”不过有点在意你们两个人到了那里怎么拿的下来就是了。
阮暖还是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手静静得握着行李箱的拉杆,目光落在不远处缓缓驶来的大路虎上。苏佐也就焉了话茬,同她在一边儿沉默地等待。
她是再没同许沐哲说过话的,自从那天之后。
陆虎终于挤到了他们的面前,黑色的车窗沉下,是许沐哲略微严肃的眼神。
“上车。”她轻声道,对阮暖咧出一个微笑。
女孩儿点头,回过身踮起脚搂了一下苏佐的脖子,在耳畔轻声道别。
然后拉着小箱子钻进了陆虎的后座。
苏佐一下子就对上了车窗那边许沐哲复杂的目光,极薄的唇震了一下,并没有话语吐出。
苏佐尴尬地笑了一下,还是率先打破沉默:“路上小心点儿注意安全,东西这么多别丢了,玩的开心。”毫无新意的告别。
许沐哲点头。
“你也是,别让我看到煤气中毒的头条噢。”
苏佐挥了挥手,陆虎的车窗缓缓合上,然后逐渐化作了道路另一头的一抹黑影。
送走了两人,苏佐这才意识到长假的到来。
和许沐哲她们不同,对于身为酒吧老板的苏佐来说,在不用收账的日子里每天都和放假差不多。人在工作繁忙时总盼着假期,所以才会计划着一旦放假就要如何如何玩耍的事项,然而显然已经懒散惯了的苏佐对此毫无打算。
不过,她还记得自己有一件事得做。
而且是今天非做不可。
苏佐望着许沐哲她们离开的方向,收了笑容。
三小时后,换了一身正经衣服的苏佐出现在了天马山一栋深色建筑里。
工作人员接过苏佐递来的单子粗略地看了一眼,便头也不抬地随手指了个方向说:“最里面那架子第三排。”
苏佐听话走到里面,仰着脖子在高出她一截的架子上寻找着,最后终于在一个她刚好可以够着地方发现了那个名字,有些迟疑,她终还是伸手将那盒子从架子上取了下来,抱着它找了个朝阳的窗子,借着光看了起来。
深棕色的漆盒,没有沉重的手感,同她四年前拿着的一模一样。苏佐轻拭了下盒子正面镶着的黑白相片,没有灰迹,依然黯淡的笑着。
苏佐也依在那窗边静静地看,风从窗口进来时,仿佛沉重得能垂落到地上,此刻没有什么可以打扰到她,打扰这座房子,和这里的一切。她的心跳平静而稳健,契合着手里了无温度的盒子。
四年了,苏佐头一次开看这个盒子,也只是因为当时的他只能够缴出四年的保存金而已。
苏佐扯了下嘴角,也冲着盒子笑了一个,正如盒子老是冲着她笑。
爸。她在心里叫着,也仅是为了配合这个场景,毕竟就算你真的叫了它也不可能应你,那感觉怪凄凉的,况且四年时间里,她早就走出了那段日子。感情这东西啊,你拿着它的时候它便活生生地存在,一旦你决意放下了,再拿起来时一切就不再相同,很多感受启动得会很慢,慢到你几乎以为它就从未存在过,而她,也没再去回望的那个心。
很多感情都是,包括难以割舍的亲情。
苏佐动了一下,终于不再是同墙壁融为一体的样子。她重新把盒子抱回怀里,回头一望,先前那个管事的守在门口已多时。
“好了?这次是打算在山上挑个地儿呢,还是打算继续放着?”他问。
“继续放着吧,”苏佐走了两步,视线忽的被窗外吸去,停顿了一会儿,“——嗯,不过这次换个能看得见阳光的地方。”虽然,那阳光对盒子应该没什么益处。
那人点点头,走到面向窗口的那排架子上整理起来。
苏佐还是望向窗外,这里视野开阔,刚好能收进这座小山坡仅有的一丝郁郁青青以及那迎面投来的暖阳,只是站上一会儿就觉得舒服极了。
的确,死人住的地方比活人舒服多了,无需奔波无需烦恼,就能坐享一片山的青翠和平静,哪里像过人们,挤在灰蒙的都市中累死累活也无人问津。
想法悲观了。苏佐自己吐槽道,离开这个应该是十分长久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再来的地方。